发布日期: 2022-03-29 字体:【大 中 小】 |
也许是心灵的感应,最近连续几天晚上都梦见逝去半年多的老父亲,有几次半夜醒来难于入眠,坐起来倚靠在床上,打开手机翻看自己写的关于老父亲的文章时眼含热泪,甚至几度难于自制地哽咽。清明节将至,在这缅怀亲人的时节,想起原来从未提及过的二三事,写下来以表达对老父亲深切地怀念。 在我的心目中,老父亲永远是一面旗子、一面镜子、一把尺子、一根鞭子。作为一名拥有63年党龄的农民老党员,父亲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他挚爱的家乡热土。在对党的事业追求上,他有钢铁般的意志;在对家乡人民和亲人方面,他有着菩萨般的柔情;在事业上,他是一个合格的农村基层党员干部;在家庭中他是一个严厉的父亲。我们兄妹几个可以说是在父亲严厉管教下,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的。因为母亲慈善,小时候我们对母亲更多的是亲近和依恋,而对父亲更多的是敬畏和疏远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从懵懂少年到激情澎湃的青壮年,再到现在已步入花甲之年,我对父亲的情感从敬畏疏远变成感恩和愧疚。 记得在1975年秋季的一天,正值农村稻谷抢收、小麦抢种“双抢”时节,晚上七八点钟,生产队加夜班在稻场上打稻谷。我和几个小朋友在生产队稻谷垛子周围玩捉迷藏,一个姓黄的小伙子,从稻谷垛子上掀稻谷捆子,不小心把一个几十斤重的稻谷捆子砸到我头上,当时我自己听到左小腿“嘎吱”一声响,知道自己腿骨折了,坐在地上哭喊。当时干活的村民们都围过来,父亲当时也在场,把我从地上抱起来一摸我的小腿上骨头都翘起来了,二话没说背起我向公社医院跑,医院离得有五六里远,父亲累得气喘吁吁、汗流浃背,到医院后又没有病房,好在医院有个医生是我们大队的,听说后把自己的寝室腾出来让我住。 第二天,姓黄的小伙子让他爹拎着一包小时候称作“麻雀蛋”的点心来医院看我。我父母不仅没责怪他,反而安慰他说是小娃子贪玩,不关他的事。而我则恨得直轮眼睛,认为他是在打击我、报复我。因为姓黄的小伙子当时是我们队里的民兵排长,每年暑假都是他带我们几十个学生娃干农活,他不需干活,只是监督我们,整天双手后背,手里拿根细树枝条,看哪个学生娃不好好干就毫不客气抽打,就连我这个大队书记的儿子也丝毫不讲情面,所以我们都恨他,总想找机会治治他。我知道他嗜烟如命,找别人要了一支香烟,再弄一个小花鞭掐掉鞭引塞到香烟里,点着后递给他,他满脸堆笑地双手接过,蹬到稻场边的石磙上面贪婪地吮吸着,突然“啪”的一声烟被炸得粉碎,他也被吓得“蹦”地一下从石磙上跳下来,等他明白过来时,我们十几个小娃子带着胜利的、开心的、充满童真的欢笑声跑开了。 在我住院期间,父亲当时作为大队书记,母亲作为生产队妇女队长,他们白天忙着自己的工作,还要抽时间照顾我,特别父亲白天忙了一天的工作,晚上还要到医院陪护我。母亲还经常做些好吃的,步行往返十几里路给我送来。父亲、母亲几乎每天都为我做一碗荷包蛋煮面条,在那农村生活极为艰苦的年代,这已是奢侈的生活了。出院时父亲和母亲用板车把我接回家。 前几年,老父亲因为眼睛模糊在县城内的医院做白内障手术。做手术的当天,我因为要到襄阳市区参加业务单位季度安全保卫工作联席会,没有时间陪伴老父亲,老父亲心里不高兴,还发了很大的脾气。第二天,我赶紧让妻子做了排骨炖藕给他送去“负荆请罪”。听了我的解释,一开始面带愠色的老父亲没有责怪我,反而安慰我安心把公司管理好。想想我小时候受伤住院父亲的疼爱呵护,而老人家需要我时我却连一个陪伴都没有,实属不孝。其实父亲老了,他并不希望子女能为他付出多少、负担多少,老人家需要的仅仅是子女们亲情陪伴而已。 去年八月份的一个星期天,我和妻子回老家看望老父亲。一大早我到肉摊上买了上十斤猪板油,因为老父亲喜欢吃用猪油炒的菜,又到菜市场杀了一只老母鸡,买了一条草鱼给老父亲送回去。中午我让妻子下厨为父亲做了鱼头汤,他吃得很开心。午饭后我还给保姆大姐交待晚上把中午没吃完的鱼头汤再热一下,多放点猪油,因为老人家喜欢吃。中午吃饭时,父亲还小声给我说喝点酒吧,我说要开车不能喝酒。父亲年轻时酒量很好,只是年近九旬了,我们一般都不让他喝酒,现在回想父亲当时的语气和眼神,其实他也想喝点酒,只怪我当时没有深想,现在真后悔,要知道这顿饭是我和父亲之间“最后的午餐”,咋说也应该陪父亲喝一杯包含血脉亲情的酒。 遗憾总是在不经意间留下的,而跨越的时空将会伴随我的后半生。父亲猝然去世后,我有几次回到老家,看着家里的房子,一切依旧,而斯人已经永远离去,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的体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痛彻心扉。来到老父亲安息的地方,隔着父亲坟前的小堰塘,望着坟上的小小墓碑,仿佛看到了老父亲布满沧桑和充满慈祥的脸庞,映衬着家乡的青山绿水,寄托着我无尽的哀思。 作者简介:张佩学,中国党员,文学爱好者,现任谷城县恒安保安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。 作者:张佩学 来源:谷城县融媒体中心 责任编辑:杨守荣 / 编审:翟竞 |